是誰搬走了柳林的這條小河

寧寧

作者：王玉玲
    七十年代末期，中國大地，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蔭動，從大都市，到小鄉(xiāng)鎮(zhèn)，都將要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小鎮(zhèn)的萬物也在隨著一股暖流，要發(fā)芽，要開花。

    小鎮(zhèn)以前只是一個山坡下，兩邊幾間黑磚黑瓦的房屋形成的一條窄窄的小巷子，路面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有許多裝滿水的小水坑，人們只得踮著腳尖擾來擾去地避開水坑艱難前行。兩邊的屋子高的高，矮的矮，前的前，后的后，有的門面是用一些木板釘成的墻，屋檐的用草席閉上，那些被煙火熏得發(fā)黑的木板上，木格子窗戶上，屋檐瓦爍上，亂七八糟吊著蜘蛛職成的一張張網(wǎng)，網(wǎng)上沾滿了夜蚊子，蒼蠅，還有一些草渣子，小鎮(zhèn)百廢待興。

    小鎮(zhèn)后面有一條小河，河流懶散地，彎彎曲曲地扒稻田中間，有些地方的稻田，已被年年洪水猛獸沖斷了堤的沙子占據(jù)得不成樣子，有幾處已成沙灘，夏季雨水多的時候，小河的上游金銀大隊，草廟大隊，大堰大隊，新華大隊石九山下多條河流的水流都匯聚在這條小河里，洪水經(jīng)常將小鎮(zhèn)的街道和農(nóng)田變成一片汪洋，洪水泛濫成災。

    正本就是這個時候走馬上任為小鎮(zhèn)書記的。他高高的個頭，挺拔如松，瘦尖臉，濃濃的眉毛下一雙鷹眼靈敏銳利，鼻梁挺直，說話時候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下巴厚長，一個小平頭總是剪得跟光頭差不多，走路如風，說話雷聲一樣響亮，憤怒時還有罵人的習慣。

    他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條影響居民生活的小河，移到小鎮(zhèn)對面的山邊去。

    修造河流需要選擇在冬季， 雨水少，氣溫低，又是農(nóng)閑季節(jié)。勞動力可以大量地調(diào)來興修水利。正本書記任工程總指揮，他將工程指揮部用蘆葦席子搭建在水田中央，擺上一張書桌，開始了移河工程。整個河流移動工程大概有兩三公里，先是開挖河道，再就是修筑河堤，每一個大隊都調(diào)來了勞動力，每天每人一方土。工地的紅旗上寫著“XX突擊隊”的字樣，在風中招展。一根樹桿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高音喇叭，喇叭里一會播著工程進度，一會播著安全事項，一會播放著催人奮進的歌曲，有時候女高音喊著：“人心齊，泰山移，團結(jié)戰(zhàn)斗，人定勝天，劈山山低頭，開河河讓路” 等響亮地口號。

    工地上，農(nóng)民兄弟們，有的用鋤頭挖土，有的用鐵鍬上土，有的把腰彎成蝦狀埋頭拖著裝滿土的板車，每挖一鋤頭，每撮一鍬土，他們額頭上，手背上暴露出蚯蚓一樣一道道青筋，手的虎口處，因為過份用力，炸開一道道口子，手掌上的水泡破裂，流血，結(jié)痂，然后變成一層厚厚地老繭，手背因過度用力，掙開一個個無數(shù)的小口子，結(jié)成灰白色的疤，汗流下來，用袖子蹭蹭，他們連直起腰擦汗的時間就怕忱誤。整個工地，布滿了螞蟻一樣的下著苦力的人們，他們都在為改變小鎮(zhèn)的面貌而竭盡全力。
    在這個肩挑背馱手挖的原始建筑方式的年代里，人們無賞地勞作著，從家里帶一袋米，用一個小瓦壇子，裝一碗米，放進一個用石頭和泥巴圍成的一個大圍子里，一個專門做飯的女性負責著火，蒸上幾個小時，米變成了飯，每個人從圍子里取出自己的壇子，就著在家里帶來的咸菜狼吞虎咽地充填被高強度體力勞動掏空了的肚子。晚上在農(nóng)戶的地上鋪一捆稻草，墊上自家?guī)淼拿薇?，合著勞累一天的滿身汗臭睡覺，睡夢中，他們一定還在想著：明天的一方土什么時候能完成。


    小鎮(zhèn)熱鬧了。夜晚，小鎮(zhèn)背后的田野上，護套線繞在竹桿子充當?shù)碾娋€桿上，每個竹桿子上掛一兩個電燈泡，燈光如夏日田野上的瑩火蟲，星星點點地散落在田野里。由于場地局限，人數(shù)眾多，更是為了工程進度，人員分兩班倒，夜班的人們借著微弱的燈光，揮汗如雨地拚命勞作，鋤頭挖土的悶響，鐵鍬撮沙的沙沙聲，手推車的吱呀聲，奏響了小鎮(zhèn)優(yōu)美地夜鳴曲。人們無怨無悔地用體力螞蟻搬家式地，一點一點移動著小河。這片黃土地上，人，鋤頭，鐵鍬，板車，紅旗，喇叭，匯集成一個戰(zhàn)天斗地的戰(zhàn)場，壯觀而美麗，令人一生難忘。

    無論是白天黑夜，正本書記不間斷地一只手挽在背后，一只手拿著一個鐵皮圈成的頭小尾大的喇叭，幾乎是奔跑著在一片混亂地沙礫里跑來跑去，時不時地對著不合格或有安全隱患的地方揮舞著手臂，將喇叭放在嘴上，對進度慢的地方大聲吼叫：“你們都是吃干飯的，都在干些啥，這么慢，就不能搞快點嗎？”對安全隱患的地方他臉漲得通紅地吼叫著：“你們想找死??！”人們聽到這樣的聲音，就知道是正本書記來了，嚇得把頭低到最低，唯恐一個“炮彈”會落到他頭上。

    父老鄉(xiāng)親，憑著愚公移山的精神，在正本書記不停地吼叫聲中，用一冬一春的時間，炸掉了許家河的一個山頭，硬是生生地將一條幾公里長的河流移到了山邊，順山而下，沙灘也改成了一塊塊方方正正的水稻田。而鄭本書記的辦公室，也在那個田野中央的亂沙子里，住扎了一冬一春。那個瘦高的影子，住扎在我和柳林人民心里。小鎮(zhèn)的河水里，總在傳唱著那個戰(zhàn)天頭斗地的場景和畫面，經(jīng)久不息，代代相傳！

寧寧

1578798295 發(fā)表于 2019-5-4 20:32
玉玲寫的很感人。那時你上小學，可你家親人都參加了。那是我們黨委一班人的決策，其目的不是搬小河，而是將 ...

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總想讓家鄉(xiāng)在我的筆下變得更美！

寧寧

1578798295 發(fā)表于 2019-5-4 20:32
玉玲寫的很感人。那時你上小學，可你家親人都參加了。那是我們黨委一班人的決策，其目的不是搬小河，而是將 ...

謝謝，您的夸獎，只是素材有限，有很多人和事沒能融入其中是一大遺憾！這是我們共同的家園，我一生難忘。那時我還小，是聽父親和哥哥對我講的這些事！我還想把修青林水庫的壯觀場面寫寫，只是一直苦于沒找到親臨現(xiàn)場的中心人物給介紹！

1578798295

玉玲寫的很感人。那時你上小學，可你家親人都參加了。那是我們黨委一班人的決策，其目的不是搬小河，而是將李子樹園被小河橫穿直闖，數(shù)道"s"型的小河，改造成良田。1975年撤區(qū)并社的第一件實事?？谔柺牵喝谢疖圐R開頭，看誰能夠爭上游.........（是隨縣設計三十個公社）劉書記從三里崗副主任位置調(diào)柳林任黨委書記，是個有能力，有魄力，有口才的好領(lǐng)導。玉玲雖未參戰(zhàn)，能寫出這樣感人好作品，值得我學習，我讀過多遍，仍無倦意，點贊。

尋夢千里

我至今還記得柳林當年那條破亂的小街，還有那條蜿蜒的小河。

寧寧

福得星 發(fā)表于 2019-3-6 11:48
是人是思想是行為

總結(jié)到位！感謝關(guān)注

福得星

是人是思想是行為

睛空萬里

正本書記的業(yè)績永遠屹立在柳林人民心中！

寧寧

5807497 發(fā)表于 2019-3-5 15:38
如果水利機械化能夠早日實現(xiàn)，你們就不用如此勞累了呀

可惜的是我沒能參加那次大匯戰(zhàn)，因為我還是孩子！

5807497

寧寧 發(fā)表于 2019-3-5 10:32
是呀，所以感動！雖然我沒參加，但我能深切地感受到那非同一般的辛苦和勞累！ ...

如果水利機械化能夠早日實現(xiàn)，你們就不用如此勞累了呀

寧寧

混跡天下 發(fā)表于 2019-3-5 13:47
社會發(fā)展，必須的。

為社會建設作出貢獻的人功不可沒！

寧寧

勺萄 發(fā)表于 2019-3-5 11:45
這條小河好漂亮

希望柳林的小河也一樣漂亮！

混跡天下

社會發(fā)展，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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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萄

這條小河好漂亮

寧寧

最冷的季節(jié) 發(fā)表于 2019-3-5 11:00
那時的干部多么清正廉潔，多么得人心。

時勢造英雄！

最冷的季節(jié)

那時的干部多么清正廉潔，多么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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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

網(wǎng)間散步 發(fā)表于 2019-3-5 10:27
那時河道改造非常不容易。都是人工一點一點扛起來的。

是呀，所以感動！雖然我沒參加，但我能深切地感受到那非同一般的辛苦和勞累！

網(wǎng)間散步

那時河道改造非常不容易。都是人工一點一點扛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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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

涢水流深 發(fā)表于 2019-3-5 10:14
連吼帶叫，小河改造，正本書記，百姓稱道。

他對柳林人民功不沒！

寧寧

狼的誘惑 發(fā)表于 2019-3-5 10:09
好書記

很難得的！